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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本我认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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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o | 2018-01-26 15:31 1219 0
本文原发于“凯乐石环四姑娘山超级越野跑”微信公众号,作者米克·福勒

有一些故事即便在最终报告结束很久之后,仍然不时浮现在我们脑海中。他们总是以非常特别的方式向我们展示探险精神。

2002年4月,英国登山家Mick Fowler和Paul Ramsden攀登四姑娘山幺妹峰北壁新路线,他们因这次著名的攀登而获得了2002年度的金冰镐奖,这条新路线和这座伟大的山峰被更多人认识,每当我们仰望四姑娘山幺妹峰,就不免回忆起他们不屈的身影和崇高的精神。这些攀登将因为他们难以置信的勇气,果断和坚持永留我们的记忆!

本文由Mick Fowler/撰文于2002年5月,摄影/Mick Fowler和Paul Ramsden,

题图及首张摄影/大川健三,编译/黄际沄


我感到越来越惊惶。现在是拂晓时分,天仍然一片漆黑。其他人早就穿过了马路回到了车站,而我已经被肩上沉重如山的背包压得几近崩溃,瘫倒在马路上喘着粗气。路上所有的司机对此见怪不怪,这要是在英国,喇叭准会摁翻了天,还会出口不逊。后来我才知道,在成都车辆禁止鸣笛,司机们对路上的混乱早已见怪不怪。我挪到路边上,后面拖着我的包,四下张望找我的队友。折腾到现在,我们还没开始登山呢。

我们要登的山叫四姑娘山,是四川省邛崃山脉的主峰。我第一眼看到照片上的四姑娘山西北壁时,被这座山峰震撼了,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和狂喜之中。我仅仅知道这座著名的山峰位于中国四川省邛崃山脉,由四个姊妹峰组成,最高的幺妹峰海拔6250米。再一查北壁从未被登过,而且到现在为止,只被问顶过3次:两次日本人,一次是1994年美国人Charlie Fowler独自登顶。

让人想不通的是,中国人竟对这座山没多大兴趣, 因为中国的登山观念与西方的不太一样:登山者多看重8000米以上的高峰。看来还没有英国人试过,我得去。

我给照片拍摄者日本山岳会的中村保写了信,他告诉我这张照片是1998年夏天从北侧毕棚沟往南到长平沟纵深侦察拍摄的。当时记录的几篇文章,如《深深侵蚀之国度》、《中国四川省花岗岩岩壁》、《Rock Peaks of Siguniang Region》分别刊登在《山溪谷》杂志、《岳人》杂志、《American Alpine Journal》等杂志上发表。

之后又与中村保多封书信往来,我希望他能够提供更多资料,于是中村保就将《岳人》上登载的照片及地图等整理后寄给了我。拿到中村保寄来的资料后,我又找到1981年10月尝试攀登北壁的美国登山者Jack tackle和Jim donini。

我在Jack那里看到了一张1981年拍摄的照片,现在的山峰与21年前的已有所不同。当年,Jack和Jim沿西北壁攀登时右侧的冰挂已经不见了,悬挂在那儿的是一个长的冰塔。“她看起来颇有气势,攀登时的危险也很大”我对Jack说。后来我才真正领教了她的厉害。在一次返回营地的路上,云团不知不觉飘散开来,我们第一次看到北壁中间位置被一条隐蔽的垂直页岩层岩脉劈开的攀登路线,这正是Jack曾经告诉过我的“梦幻之路”。

1981年,Jack和Jim攀登了14天后,由于恶劣天气不得不终止,Jack叹息着对我说:“这张照片我足足看了21年!”




2002年4月,Paul Ramsden、Mike Morrison、Roger Gibbs和我慕名而来。Mike Morrison和Roger Gibbs去长坪沟徒步。到了日隆镇,这里是离山最近的有人烟的地方,在长坪沟外看到一个大蓝牌子上面写着“四姑娘山”。

三年前,这里还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但是在中国,只要政府一声号令,“管叫山河换新颜”。上世纪90年代,这儿被定为“4A”旅游景区,新路陆续铺开,预计到2005年每年能接待一百万游客。现在有几个饭店正在搞基建,还计划从长坪谷向上再修一条路。要知道,五年前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藏族村落。

我们巡视了街上的旅游纪念品,抵制住了差点买一个嵌着宝石的人头骨和一支腿骨笛的冲动,出发去干正事了。

进山一小时后,一个牌子告诉我们到了“枯树滩”,这里是一般游客的终点。有趣的是,这里有两只骆驼非常友好,我和其中一只合影时,它把它的大舌头伸进我的耳朵里。我们沿着泥泞的小路,穿过浓密的森林,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是这山里绝无仅有的最冒险的游客了。


在泥里咯吱走了几个小时,我们忽然踏上一片开阔的牧场,牦牛们对我们的到来不以为然。向右望去,我们的目标藏在云中,陡得让我心跳加速。

“来者不善”,Paul惊呼道。

我们在日隆雇的马回去了,从现在起第一件事是在4000米处建一个营地,然后是高海拔登山的常规节目:适应。说实话,天气没什么可挑剔的,就是一连四天,躺在5100米的地方听雪落在帐篷上的声音,我们都巴不得快点说自己准备好了。



千辛万苦的攀登开始了。不管你消耗了包里的多少东西,包却永远不见轻。

第一段就很不幸。自从Jack和Jim攀登北壁后的许多年里,通往页岩层的积雪已经融化,暴露出约500米光滑、粉末状的板状岩壁,我们没有额外的装备,但是也用不着害怕,我们走到近处发现冰况非常好,尽管如此,我和Paul仍然决定用大量时间来观察地形。

“冰还是粉雪”我问Paul。事实上,很难讲清楚,但是两者又有很大区别。至少在一个地方,表面是悬空的,如果是悬挂的是冰,只需要横切几个身位;而如果表面是雪的话,就非常有趣了,我们只有等着瞧!

登山前决定带什么物资永远是一个难题,特别是在食物和燃料之间权衡。在大本营附近活动时,我们总是多带一点东西。我想在山下多储存自身能量而少带吃的,显然这肯定会对体型造成影响。我们每天早饭是麦片,中间补充两块糖果,晚上一包方便面,这是个减肥食谱。Paul是一个善于烹饪的小伙子,自然他希望多带些吃的。半小时以后,Paul叫我去看最后整理的情况。


“你认为怎么样?”Paul想征求我的意见。

我通常都是那种要求减重减重再减重的人,而这次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些东西带着很轻”paul显得很乐观。

但是这让我怀疑我的身体是否能坚持到最后。

我捏了捏自己的肚皮,一切OK,我相信我的身体储备足够用。



来到北壁的下面,我们笨拙地越过一段小冰川。无论怎么减负,只要你开始攀爬就从不会觉得背包轻。享有盛名的美国登山者Jack tackle曾于1981年到过这儿。他回忆说这条路线看起来绝对容易,现在看起来事情多少好象有了变化。

“或许他真得非常优秀”。我摇摇晃晃地攀爬过光滑的岩面,嘴里嘟囔着。

石板路通向一个冰坡。突然发现到了该找一个过夜之处的时间了。然而舒服的地方在这儿压根就不存在。Paul可怜地绕了好几圈,绝望地看者我们周围的峭壁,竟没有一个小于50度的平缓处。


在这个高度还要求体面光鲜是件可笑的事情。Paul和我在英国已经攀登过大部分山区,但是我们还从没有尝试连续多天的攀登路线。尽管如此,Paul总认为碰到那些奇特的不熟悉的地形时通常我是专家。然而事实上我并不是。我只是多了一些在不舒适的地方过夜的经验。

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能互相挤在一个大岩坡下想方设法开辟一块平地。我们只有在尽量靠近岩石的基底处清理出一条长3米多、26厘米宽的S形营地,象用嘴叼着尾巴的动物一样蜷缩下来。对于我不能提出更好的解决方法,Paul看起来有些惊讶。

用袜子卷成团堵住露营袋口,迷迷糊糊地寻找舒服的感觉。被风吹起的雪花没完没了地钻进睡袋,早上起来的时候,露营袋里面几个鸡蛋大的冰球已经成型。当然如果露营的话情况可能更糟。好在,我们终于上路了。


第一个绳距由我领攀。一个小时后,我意识到Paul在冲我喊:“你行吗?上面更陡了。”

他显然没有被我的努力打动。老实说,我自己也没有看到什么成果。那些冰坡最初是较软的,这是攀登中完美的安全地带。而渐渐地冰层变薄易碎。大块大块的冰掉下来,棱角也在增多。本打算在一些玄武岩上设置保护点,可是由于自然风化,它们已经被侵蚀成“易碎品”,不能提供任何保护。我喃喃自语,猛然觉得背包重得离谱。我打了一个冰锥,把自己从背包带里解下来,把背包带子打成螺旋状以方便Paul解开。

Paul说的没错,我太慢了,我知道。 

“上面的冰可能会好一点。”我终于找着了一句话来安慰自己。

我们交换位置,我做保护,感觉好一些了,呼吸不那么紧了,虽然路尽管更陡,可是冰厚了,毕竟有利于打冰锥。

Paul带着两个包,这需要耗费很多体力,困难的姿势使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在他开始喘着粗气的时候,我就领攀。

没有了一个背包的重量就是不一样,就是心里有种不道德的感觉,是真的。到了下午(人专注什么事的时候,时间跑的出奇地快),第一段陡峭的部分已经甩在我们身后了。可是在哪儿扎营呢?

放眼望去,好象左边好点,走近一看,却一点也乐不起来了:50度挂着薄雪,连一个能站稳的地方都没有,更甭提过夜。右边的花岗岩就更没戏了。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垂直的角落,我在这里能勉强站住,设置了一个锚点。暴风雪不请自到,飞舞的雪花遮住了周围的一切,周围变得昏暗了。Paul被迫按照我的要求固定在绳子上呆在原地。我们站在那儿等着风变小些。我又冷又累,将身体的重量挂在那锚点上。 

“把外帐盖在头上?”好一会,我才听出这是他对今晚露营的建议。我还曾乐观地期待能想往常一样住帐篷。我从没这么睡过觉,但是读过Joe Tasker和Dick Renshaw1970年在攀登Dent Blanche北壁这么过了一夜,但是必须得承认,天气太糟糕了,把帐篷从头上套进去是不可避免的,这样才能避免使帐篷和其他所有东西都笼罩在飞雪之中的命运。

我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以消极的声调诉说着:把外帐顶在头上,再把绳子拴在冰锥上的危险性。然而我认识到我提不出更好的建议了。

帐篷布内里有一个大卡环,Paul将它套在唯一的一根固定保护绳上,钻进了帐篷里面。

“这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地方,”Paul欢呼道。

我看着灰暗天色下的帐篷,心里纳闷我这辈子怎么会上了登山这条贼船?

这顶帐篷被充分地使用了,但我害怕任何更大的张力会使已经拉紧的帐篷布出现恐怖的结果。

“你还不进来?”声音从帐篷布下面的深处传来。

周围的世界暗淡下来了,我不情愿地移动着,Paul的催促声使我意识到自己正梦游般地向帐篷移动。现在正是既检验登山计划,又检验我移动的安全性的时刻。


帐篷里别有洞天。整个世界象是挂在一颗钉子上的一串香蕉,篷布令人不安地拍打着我们的面庞,帐篷的拉链在脚踝处令人不安地忽闪着。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我们失手掉落的任何东西都会消失在帐篷底端。好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似的,在我翻身时,我的防潮垫奇迹般的消失了。 

睡袋在外面已经不可能拿得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羽绒服。我们俩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小声聊着天。无论如何,尽管外面是零下20多度的冰天雪地,我们都没有感到寒冷。

其实我的意思是,当然很冷,可是不会冻伤。现代科技生产的装备真是好东西!


所谓的阿尔卑斯式登山终于归结到了精神的层面。当碰到坏天气而且又必须下撤的时候,那些不是足够强壮但又有攀登欲望的登山者的士气是很容易受到打击的。在舒适的环境中,我的观点会截然不同。这是很明显的道理,不是吗?你必须坚持,除非有了足够的下撤的理由。

我们说着在山上最常说的话“希望明天会好起来”,为漫长的黑夜做着准备。我的嗓子由于干渴而至粗哑,而在忽闪的蓬布下烧水化雪是不可能的了。

外面亮了。Paul拉开拉链向外张望,却什么也没说。雪落在帐篷上的声音让我得出了天气变好了的结论,Paul对此却未做评论。

我把我的这一侧也挪开,和paul一起向外窥视。外面仍然是灰蒙蒙的一片,能见度很差,寒冷如故。也许雪下得比昨天晚上小了一些,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什么更乐观的说法了。

Paul打破了僵局,当人心在犹豫不决时无疑是非常愿意听到这样的话的:

“我们上去看看吧,也许会找到个更好的营地。”

英明!我立刻声明支持。有时候两个人的默契合作是非常令人振奋的。天不知不觉亮了,又可以出发了。

然而,这一天的开始不是上升,而是下降后回到路上去,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没有风云突变,你就不会明白“天气决定一切”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两个小时以后,天空彻底放亮了,阳光洒满雪坡(除了我们选择的那条冰冻路线的深处),移到平地去宿营的想法被彻底放弃了。


飘散的云彩拂去了壮观景色上面的薄纱。我们如置身在优胜美地国家公园式的花岗岩墙壁外的Dru Couloir的景色之中,只是气势要雄伟得多。在我们的上方是垂直的冰壁,这让我感到胆寒。尽管我们已经不需要宿营地了,我还是认识到在这里找一个好的宿营地是根本不可能的。

回到大本营,我认为减轻负重只带6个冰锥是个好主意。在剩下的两个60多米的冰坡上每次用两个冰锥应该够了。但是,Paul先生总是有主意。

“阿布拉科夫孔洞”——Paul宣布他的重大发现。阿布拉科夫冰洞是俄罗斯人阿布拉科夫发明的,它是用两根冰锥在冰面上钻出孔洞,在水冰冰瀑上是常用又实用的绳降保护点。让人很难以启齿的是,我竟然从来没有使用过这种冰洞,看来今后在喜马拉雅的攀登中我必须好好去练习这项非常实用的技术。

时间过得飞快,接下来在9米宽的岩壁上积聚了更多险峻的冰挂,我们只带了6个冰锥,在海拔接近6000米地带和恶劣天气里,背着全部装备攀登垂直冰壁绝对是一件累死人的事,我一边领攀一边心里嘀咕。说实话,我对这条冰沟心里没底,页岩层几乎根本没有冻结,而且冰层也几乎无法拧入冰锥,暴风雪引起山腹峡谷的雪崩,我们好不容易在冰上开劈了一条勉强通行的路,但是雪崩带来的落雪遮盖了路,我们根本无法躲避。


“今天会有更多更薄的冰坡。”又一个半座半挂、平安而劳累的夜晚过去了。

早晨又来了,Paul的判断非常正确,前面有更多的冰坡。平时我喜欢攀冰,可是在这样的海拔,这种重复和消耗体能的运动开始令人厌倦,有点象繁重的工作。

这一天下午的晚些时候,遇到了最陡的一个冰坡,也可能是最后一件无聊的事了。在某些时候会成为威胁的天又开始下雪,Paul正奋力顶着如雪帘一般大片的雪花逆向攀登。

每当上面有呼啸的风声冲下来时,我总是不由的把我的gore-tex冲锋衣裹得更紧一些。

突然,绳子猛地拉紧,我意识到他脱落了……,又看不见他,听不到声响,后来他毫发无损地冒了出来。

三天来我们用到的方法是领攀先攀登最陡的坡,不带装备,后来者跟在后面把装备拖上来,如果碰到堵塞的地方还要人工吊上去。领攀在精神上受到的折磨更多,而后面的人体力消耗更大,尤其在坡度较大的坡上。当我到达冰沟顶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两肺已吞进无数雪花。随着体力的消耗,我已经进入一种亚状态。有两次,脚下的冰面塌掉了,身体陷入猛烈的左右摇晃中,震惊于自己的心脏可以跳得那么快。Paul是个完美的先遣者,是他的充沛体力把我们二人带上了大的平台,将主峰引入了我们的视线。

这里的冰面更加支离破碎,勉强可以撑起帐篷杆,这可不是说我们住得多么舒服。我们尝试过用松雪堆个平台,开始还不错,帐底有三分之二堆起的台面上。然而一旦我们进入帐篷,Paul的那一侧就塌了,这意味着他只能头低脚高地睡了。我的头脚位置正好和他相反,所以处在一个比较舒服的状态。我的脚下很窄,Paul没法转头,我连连向他保证夜里绝不伸一下腿。

“给我一杯酒吧。”从我的下方传来无理要求。Ron Fawcett的那句名言:“ 最好的训练是去酒吧,喝上5大杯啤酒同时谈论攀登”给了我充足的理由。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最大遗憾之一是还没有点炉子做饭。所有的食物都是小吃风味的,没等烹饪就被消耗了,现在剩下的全是方便面,已经丝毫不能引起食欲了。

在通常情况下,我们把炉子悬挂在帐篷的中心。但在这里,角度倾斜太大。决定找个更容易的办法(“典型的”,我妻子会说)。我点燃气炉架上杯子,把它们放在通风窗和帐篷布之间,就转身去看我的《哈里波特》了。

没过一会儿,忽然一声惨叫声传来,融化的塑料杯子的塑料珠滴到了Paul的睡袋上,帐篷里全是烟,久久无法散去。我不得不遗憾地承认,这里没有我们以前想象的好,可是他的睡袋没有烧出洞,帐篷也没有烧着,雪也化开了。最可怜的是我的杯子,我认为这次登山的已经可以算完成了,我们的努力应该可以归结为成功了。

从此,我和Paul换了班:他接管了煮面条的工作,我则负责读《哈里波特》,我可以回到在Hogwarts发生的神奇故事当中,想想我的孩子会对哈里波特里面的哪一段故事感兴趣。

我们不懂中文真是大不幸,我们的方便面包装上肯定写着“不宜用作高山食品”,Paul吃了太多的咖喱面,整整折腾了一夜。不懂中文让我们吃了苦头。这个晚上,Paul有850毫升的小便---他还教给我小便壶半倾斜着时最方便使用。至于我,感觉还不错,但是帐篷布的忽闪声,飘飘洒洒的雪花和同伴由于被我的脚踢到脸而不时传来的痛苦呻吟让这一夜不那么完美。我只有650毫升的小便。

只剩最后一个绳距了。一大早我开始爬的时候充满希望。这是顶峰的一个侧壁,顶峰冰原的下线。在大本营的时候,这里看着很容易(事实上光照留下的阴影干扰了我们视线,影响了我们的判断),可是爬起来却很难:一是垂直突出,二是冰不好,不易控制。Paul向上攀登了一会儿就掉下来了。


“可恶!你要不要来看看?”我从不怀疑他的技术,看来绕过去是明智之举。

可是绕路绝对需要时间,速降之后是艰苦的向右横切。天又黑了,我们刚到冰崖右方个一个角度稍缓、很坚硬的冰壁下面。

Paul是一位阿拉斯加式登山老手,喜欢那种要不就掉下去要不就一直爬到顶的攀登方式。作为一个勇敢的青年男子,他建议连夜冲顶。所谓“艺高人胆大”,他建议连夜爬上去,可是我又冷又累,苦口婆心地发表了一个“疲劳诱发危险”的讲演,告诉他耗尽体力、黑暗中行走和目标不明确的危险。最终我赢了,倒不是因为讲演精彩,而是因为大风来了。风在我们停留的谷地中如急流咆哮而过,想再前进是不可能的了。

坏天气露营的麻烦真是罄竹难书。除了不舒服以外,还有更揪心的事情:我们越来越担心帐篷接缝处的承受力,不敢让任何东西溜到帐篷底,为了减轻压力,靴子就挂在脸前。

好不容易钻进睡袋,这一夜被我投票评选为群众最不喜爱的一夜:吃着干方便面,倒悬着睡觉,天气又不好,没法点炉子,没有水喝,晚上连厕所都免了。

黎明带来了蓝天,我们套上冰爪,开始了只用脚尖,酷似芭蕾式的攀登。

忽然,山势变缓,云开雾散,天晴了。


无数次地喘息,最后一段,接着我们上来了!在如此多的筹划和努力之后。算起来已经是第15天,我们终于登上了冰坡的顶点,绕过巨大的钻石型冰塔,我们从冰塔下方横穿至右侧,一步步的跋涉后终于登顶了。

从顶峰望去,四姑娘山幺妹峰比其它山高出500米,远处是晴空下的雪山,绵延不尽。我忽然觉得累极了。

现在的计划是沿着无人企及过的北山脊下山,感谢上天,晴天让我们能从顶峰清楚地看见下去的线路,也祈盼途中能发现露营的“平地”。

然而,我们的小帐篷越来越不能提供我向往的保护。到宿营时因为接缝处布料已经撑得太薄,斗大的风得以鱼贯而入。Paul说,这个帐篷经过这次四姑娘山攀登已经老化了。

我觉得,经过这次四姑娘山,吃了8天方便面后,我们也有点老化了。慢慢挪回大本营后,我们都身轻如燕。连续8天在缺乏食物、水和睡眠的情况下攀登,我们俩人的体重一共减轻了19公斤。


回想起来,我俩这次阿尔卑斯攀登也创造了N个纪录。夜晚的宿营千奇百怪,有时只能将帐篷罩在头上,有时并排站立,甚至于吊坐在空中宿营过夜。对于我们来说如此宿营也是第一次。毫无疑问,我们经历了一场梦幻般的旅程,这次四姑娘山幺妹峰北壁攀登是我至今遇见的最宏伟的攀登路线之一,同样也是最具魅力的山峰之一。

这就是阿尔卑斯式的登山,真正的快乐大概都在登山之后,当然是回味够用一辈子。

2002年5月4日,我给中村保发了电子邮件,告知攀登四姑娘峰的情况,其实我们的攀登是受到中村保在《Japanese Alpine News》里写的关于青藏高原东南部阿尔卑斯山地的介绍及照片很大的影响,四姑娘峰的确是这个世界上值得一访的地方。我请求中村保允许我使用地图和照片,我将会在攀登报告中使用这些资料。


后记:


作为世界最杰出的登山家之一的Mick Fowler和Paul Ramsden因为这次著名攀登而获得2002年度的金冰镐奖(Piolet D'Or)。

“Mick Fowler和Paul Ramsden攀登四姑娘山幺妹峰是纯粹阿尔卑斯攀登精神”1981年曾经攀登过四姑娘山的美国登山家Jack tackle评价道,“一条新路线、一座伟大的山峰、一个偏僻的山脉、以一种完全阿尔卑斯攀登精神的形式完成。”

更多登山评论家认为这次攀登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四姑娘山幺妹峰北壁路线所体现出的创新路线、装备简单、挑战极限的登山风格成为世界范围内阿尔卑斯攀登的经典代表。

延伸阅读:ON THIN ICE 中译版《如履薄冰——米克·福勒的12次绝壁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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